我想我一直是一个谨慎的人,一个谨慎的人大概率不会是一个好人。
最近我在思考到底自己想做什么才会最开心的时候,常常会回想起小时候学骑自行车的日子。
我想或许同龄人中,没有比我学骑自行车更“稳健”的人了,首先,我的自行车两边安装着两个辅轮,不管我怎么颠来倒去,重心不稳,都不会摔倒,如此骑了一年多,终于在身高可以和自行车匹配的情况下,我爸把自行车的辅轮卸了,他许诺他会扶着自行车的后座,一直到我觉得可以放手了他才放手。
我当时自然从很多影视剧和同龄人口中得知,主角要学会自行车,都是后面的人扶着后座,然后假装一直跟着,其实已经悄悄放手,主角惊慌失措下,发现自己已经能好好的骑车了。
所以我对我爸的许诺非常不信任,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保证“不放手”。并且在骑车的过程中,如果我爸的声音消失了,我就会惊慌失措,心里做好了无数次他随时放手的准备。
结果我爸居然从头到尾真的没有放手,即使我发狠快骑,他也尽力跟上。一直到我确认自己会骑了,才让他放手。
现在我回顾从小到大的历程,看到现在自己的选择,觉得不过都是小时候学自行车的重复——我确确实实不想冒一点风险,去达成我想要的目标。为此我可以耐心的等待,可以耗费大量的精力,甚至可以牺牲别人。
这种邪恶面的自我认知,在整个漫长的青春期里,都让我非常讨厌自己。我厌恶自己的懦弱,妥协,冷漠,虚伪。我通过各种事情想把那些我不喜欢的自己从灵魂上剥离掉,以至于看到黑暗题材的影视作品,我都会厌恶的扭过头去。
我想,人性是复杂的,我越讨厌我自己,身边的人反而越喜欢和我待在一起,我越感受到自己的虚伪,身边的人越觉得我单纯无邪。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。是我对自己的认知发生了偏差,还是他们对我的认知太过浅薄?有时候,我会觉得我把一切都搞砸了。我爸给了我非常多的安全感,但是如今我处处和他作对,就好像一个压在身上喘不过气的山,我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把它从我身上挪走,来证明我的自由。
我通过一而再再而三的牺牲身边亲近的人,敲骨吸髓般的,成长为一个完整的我,每当我意识到这一点,就对自己感到恐惧,随着阅历和年龄的增长,我越来越难以控制它,就好像一个魔鬼,终于渐渐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。
因此,当一些我认为根本不了解的人,莫名把我当成了密友,我的内心又觉得非常惊讶,信任在他们眼里轻易而又慷慨,在我这里稀缺而又吝啬,我没办法在我不信任的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,却好像天生拥有顺着话题说的能力,只会让对方觉得非常的“投缘”,这种罪恶感和迷茫感,也时常会伴随我左右。
于是,我努力的想要做到最起码的共赢,来消除我的“无心之失”。我想,我不是个好人,但是努力想做一个好人吧。